满族冬季出行的爬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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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富察宝仁吉林家谱
◇满族行旅俚俗
大东北山峦险峻,逶迤万里之遥,无论是长白山还是大小兴安岭,到处是重峦叠嶂、岭峻山高。夏日,这里是绿海无边,冬天则是林海雪原,万里皆白。赖之以生、赖之以死的满族先民,世代逐兽捕鱼而奔波于此白山黑水之间,形成了许多具有北方民族特色的行旅俚俗。
东北冬季出行,除了马之外,冰天雪地里爬犁可是个重要的交通工具。满族使用雪爬犁有着悠久的历史。他们管马拉的雪爬犁叫“法喇”,由于时代不同和地域不同,爬犁还有“爬喇”“扒犁”“站车”“拖床”“冰床”“雪车”“雪橇”等诸多名称。南方文人高士奇在《扈从东巡日录》中,记述得十分确切而风趣,他说:“爬犁这东西啊,似车而无轮子;像犁而又有箱;载物不能过多,跑起来倒很快;看似危险但不会翻倒,是冬天雪地里出行,必不可少之物。”
清高宗乾隆皇帝东巡吉林时也见了爬犁,他也觉得很是新奇,还即兴赋诗一首《法喇》,诗前尚有跋语:
法喇,汉语为扒梨,即拖床也。(其)似榻无足,似车无轮,以牛马挽行,冰雪中可以致远。
服牛乘马取诸随,制器殊方未可移。
似榻似车行以便,曰冰曰雪用皆宜。
孤篷虽逊风帆疾,峻坂无愁衔橛危。
太液拖床龙凤饰,椎轮大辂此堪思。
满族的爬犁大致可分为两种,其中一种是载人的,还有一种是拉货的。爬犁制作也很简单。载人的爬犁是用碗口粗的两根榆木或柞木做辕及底,因为这两种木材既结实又有韧性。两根辕木后侧,各立插有两根高二尺的小立柱,上各顺穿一根横木,其上再穿以木杆或铺上木板。
而辕木的前侧则渐之上弯,再拴挂上辕缰绳,一个满族的雪地法喇(爬犁)便做成了。这种爬犁一般都是一匹马拉着就跑,冰天雪地一天跑个二三百里没问题。只是赶车的老板子得穿上厚厚的大皮袄、毛茸茸的大皮帽子,脚上蹬上楦满乌拉草的大牛皮靰鞡。而坐在爬犁上的人们则要穿得厚厚的、捂得严严的,有的人干脆就蒙个大被。即使这样,跑个远道人们也会被冻个半死。
这只是穷苦人家的雪爬犁,豪门富户乘人的爬犁则好多了。是在爬犁上架了一个车棚子,左、右和前面皆蒙有鹿皮或狍皮,只是在后面设一小门也是捂个严严实实。官老爷、官太太们坐在里面,穿的多些再套个皮套袖就不觉得冷了。人们称这种爬犁为“暖爬犁”。清诗人黄兆枚诗叹道:
好把耙犁当传轺,泥行真比似箕橇。
关河风雪棚围暖,快马冰河路一条。
还有一种拉柴火拉货物的爬犁,形状和样式与载人的爬犁一样,只是所用的木料粗大了。
一个爬犁拉上一千多斤没什么问题,如果路途远可以在辕马外再套上一匹马。山区里拉木头的爬犁就更粗实了,是用树干做的,拉爬犁的马也换成牛了。有时拉一根三四千斤的大树干,得套上三四头老牛才拉得动。人们称这种牛爬犁为“疙瘩套”。在清代以前的漫长岁月里,满族的先人及好多北方民族,都大量使用狗拉的爬犁,人们称之为“狗车”。狗车很奇特,是一种船形的雪地之车,《盛京通志》记载:
狗车,以木为主,其制轻简,形如船,长一丈,阔二尺许,以数狗拽之……可于冰上雪中行。
在中原的商周时期,遥远东北的肃慎人就已经养狗用狗了。
在牡丹江地区的莺歌岭肃慎人遗址中,就发掘出了土陶狗,这说明至少在三四千年以前,满族的先人肃慎人,就已经开始驯化饲养狗了,狗在人们的生产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。满族人称狗为“音达浑”。他们打猎用狗,捕鱼带狗,看家望门也用狗,连出行用的雪橇也是用狗拉着跑的,他们称之“音达浑包衣色珍”(狗车)或“乌得气”。与满族同为通古斯语族的赫哲、鄂伦春、鄂温克、达斡尔、锡伯等民族也都使用狗车,可见,当年北方民族使用狗车之普遍。《元史》记载,元代朝廷在东北女真人地区所设的驿路,冬季使用大量的狗车作为交通工具,沿途所设的驿站也被称之为“狗站”。
当年,在黄龙府(今吉林省农安县)以北,共设狗站八十余所,可见当时南北驿路之繁荣。至今,黑龙江省北部地区还留有“十八站”“二十一站”等历史驿站地名。随着时代的发展文明的进步,身高体壮的马或牛拉的爬犁逐渐替代了狗车。由于爬犁十分适合东北严寒雪大的地域自然条件,故而,人们冬季打柴、运货、拉粮食,跑长途接送客人都少不了它。尤其是中原来的汉族移民,对这种没有轱辘的雪地马车更是喜爱,既减少了雪地跋涉之苦,“暖爬犁”又暖和快捷。
有清以来一直到20世纪30年代,到了腊月松花江便结冰封江,原来滔滔东逝的大江,一下子变成了宽阔平坦的通途大道。每到这时,江面上便昼夜奔驰着无数的雪爬犁,有的暖爬犁拉的是跑买卖的“山西老客”,更多的则是满载货物的马爬犁或牛爬犁。清代,吉林城是除盛京(今沈阳市)之外最大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中心。
吉林城又居东三省的中间位置,地理形胜十分重要,正如《永吉县志》所载:“可远迎长白,近绕松花,扼三省之要冲,为两京(盛京、兴京)之屏障。”所以,这里便逐渐成了东北最大的人参、渔产、兽皮、黄烟等农副产品及日常用品的集散地。
松花江封江之后江阔平坦,是赶爬犁、“拉脚”运货的最理想路线。一挂挂马爬犁、牛爬犁远的从黑龙江省、辽宁省,近的从城郊十里八村,或不远不近的蛟河、桦甸、磐石、永吉、舒兰等地蜂拥而至。爬犁上载的是兽皮、渔获、野鸡、飞龙、人参、黄烟、冬蘑、大豆等土特产品,当返回时,是各取所需地满载着交换来的货物,或是拉着山区乡村所需的布、糖、盐、锅、盆、农具等物品。
当年,松花江上跑爬犁拉脚的车老板们,也有一套不成文的行规,来往于封冻的松花江上,都须按上下道而行不能乱跑。如果中途休息吃饭或喂马都要拐出正道,免得影响别的车老板“赶道”。今天看来这倒是有点儿土高速公路的味道。清代的吉林城,由于马爬犁每天都有二三百辆,又不能都上岸进城只好在岸边休息吃住,久而久之便兴起了一种独特的冰上客栈——“水院子”。这种水院子是在封冻的松花江岸边,凿冰立木杆然后浇水冻围成院落。院落内盖有简易实用的大车店,专门接待南来北往的贩货“老客”和赶爬犁“拉脚”的“车把式”。
松花江上的水院子冰上客栈,由于针对性强所以经营得都很人性化。水院子围圈的都很大,有进出两个大门,为的是多停些爬犁又出入方便;院内置有许多拴牲口的柱子和马槽子,还点有整宿不灭的风灯为的是晚上喂马方便。水院子都有用木板间隔出的两三个人住的单间,但大多数是十几个人或几十个人住的大通铺。水院子里备有伙食,既可以单吃小灶,叫半斤“二锅头”,炒两个好菜美餐一顿,也可以吃大伙食饭,高粱米小豆饭或苞米面、杂合面大饼子,还配有小米粥、咸菜疙瘩吃饱了算数。待吃饱了喝足了,人们便四处去卖货买货。
正如《吉林通志》所载:
十一月江冰,沿江旅店因岸为屋,凿冰立栅以集行人,市售獐狍鹿豕雉鱼之属,居人购作度岁之馐,并为馈礼。
每到腊月,吉林城南的江沿一带,便骡马成群、爬犁蜂拥人头攒动,各种货物堆积如山一片喧嚣繁忙的场面。于是,水院子客栈附近也热闹起来,又出现了许多相关的行当和叫卖叫买的小贩。像为马挂马掌的小铁匠铺;卖鞭杆、鞭稍、缰绳、马嚼子,以及锅碗瓢盆等物的杂货铺;卖牛皮靰鞡、皮手闷子、棉帽子的妇女;卖豆浆、油条、火勺、驴打滚、萨其玛各色饽饽糕点的小贩等。
临近年根时,水院子里更是人喧马叫车辆云集,人们都在忙乎自己的事叫买叫卖,红红火火地准备过年。
江南诗人沈兆褆,初见此关东特色冰上大集甚是惊异,赋诗道:
连朝风雪水冰坚,立栅江沿受一廛。
凫雉獐狍朝列市,居人争购度新年。
年丰满大坝建成之后,松花江水冬天不冻成了隆冬奇观,但吉林二百多年传统的水院子及冬季贸易大集也不见了。当年那种沿江建地窨子、搭窝棚、凿冰立栅的江上水院子;那种人欢、马啸、狗叫,卖人参、鹿茸、乌拉草,黑鱼、白鱼、鲟鳇鱼、大块猪肉、小磨香油的吉林江上冬集;那些戴着“四块瓦”帽子、身披“皮大哈”(皮大衣),脚穿笨重牛皮靰鞡的山里人、车把式、大商家、行走客们,鼻口喷吐着白气、眉眼挂着白霜、兴致勃勃地在江上赶着马爬犁、牛爬犁的关东喧闹的冬景,都随着松花江的不冻之水一去而不复返了!
关东的北方民族都有冬季滑雪狩猎的习俗,这也是他们长期在茫茫的林海雪原中,奔波行猎的一大发明。史籍所载,满族的先人靺鞨人早在其建立的渤海国时期,就已经使用滑雪板了,只不过那时称为“木马”。从其名称便可得知,当年用柞、榆、槐、桦等木制作的滑雪板,用木棍一支撑滑行得很快,如骏马在雪地上飞驰。
这种“木马”,满族称之“恰尔奇克”。它长四尺余宽半尺,前端稍上翘,系于两脚之上,可急行奔驰于山野之间。由于穿上它轻便又速度快,所以早年冬季狩猎或打仗都少不了它。
早年,满族冬季很盛行玩“跑冰鞋”。“冰鞋”是用一根铁条镶嵌在鞋底的中央,人用力一蹬便可以快速滑动而前行了。关于“跑冰鞋”也有一些古老的传说。一个是女真人建立的金国时的旧事,那时的“冰鞋”还叫作“乌拉滑子”。乌拉为满语“江”“乌拉滑子”即江冰上的滑子。
当时,正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率女真将士三千人,前往攻打宾州。当时宾州城辽兵势众,只能偷袭智取而不可强攻,那几天又是大雪纷飞江河封冻,行军十分困难,阿骨打心中很焦急。一天,他偶然在江边看到几个小孩子在冰上玩“乌拉滑子”,一个个孩子风驰而过速度很快。阿骨打马上来了灵感让士兵立刻制作“乌拉滑子”,三千勇士穿上之后沿江而下,如神兵天降奇袭宾州城一攻而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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